刘向前：温情的篱笆

■刘向前

在我的故乡，过去庄户人家房前屋后都建有篱笆，篱笆大多采用木头、竹子等围建而成。在我的记忆深处，有几户的篱笆十分特别。

东庄王大爷家的篱笆最牢固，足有一人多高。内围全部用竹子绑扎而成，每隔一两米就有一根小木桩，上下还有三层“筋”。外围全部用紫叶小檗一棵挨着一棵围了一圈。庄子中间，田大婶家的篱笆相当于带刺的仙人球，动不得、摸不得。两个凉席那么大的地，全部用皂刺围建而成，横七竖八的针刺布满了篱笆的周身，稍不注意就会刺伤手，那锥心的痛让人望而生畏。

我家隔壁李婶家的篱笆院子里，栽了杏子树，个头约有二层小楼那么高，枝条棚架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，结的杏子个头大、成色好，挂在枝头数里之外就能看见，大大的、黄黄的，十分诱人。口感也相当不错，甜中带酸、酸中带甜。每年夏季我总要偷偷摸摸光顾几次，直到枝头看不到杏子的影子才肯罢休。

有一年，杏子又红了，我约上两个伙伴，悄悄地来到她家篱笆墙外准备“突袭”。虽然蚊虫叮咬，浑身痒痒的，谁也不肯罢手。见主人吃好晚饭，提着水桶去房间洗澡了，大家便开始下手。三人不是将采摘的杏子往袋里装，而是先往嘴里送。由于杏子尚未成熟，非常苦涩，舌头都麻木了，个个毫无顾忌直往外吐，响声惊动了主人家的狗。狗惊天动地地狂叫起来，似乎要挣脱绳子了，吓得我们手忙脚乱四处逃窜。由于慌不择路，一个伙伴滚到她家的泥塘内，分不清嘴脸；另一个人的手臂被枝条刮伤，至今还留有巴掌长的伤痕；母亲给我刚买回来准备走亲戚的新衣，被树枝刮了个大洞，母亲心疼得唠叨了好几天。

而张老太家的篱笆和院里发生的故事，则给我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。

张老太个子不足一米五，她扎的篱笆不仅坚固美观，而且利用率相当高，那篱笆一年四季爬满了藤藤蔓蔓，如豇豆、扁豆、丝瓜等，还长了许多癞葡萄，听人说这个东西不仅味美，还能够治病。

一位伙伴的母亲得了个鼓胀病，医生建议用癞葡萄做药引子，我俩便在夜晚前去窃取。没想到，被张老太发现了，一声“站住”，别看她个子不高，嗓门挺大，吓得我俩腿筛糠。一番盘问，得知是给伙伴的母亲做药引子，她非但没有发火，还同情地说：“才兰年纪轻轻得了这种病，怪可怜的。我种癞葡萄就是因为丫头也有这种病，可是她刚走了。”张老太抹了抹眼泪，将成熟的癞葡萄全部摘了下来，用篮子装好和我们一道送到了伙伴家里。

那夜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记忆里，我发誓今后不再嘴馋偷窃，学习张老太，做个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