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太庆:麻雀

2024年12月 02日 08:14 | 来源: 扬州晚报-扬州网 | 扬州网官方微博

■翁太庆

太阳偏西,从楼房与后面的小平台的缝隙处投下一束光柱,一只麻雀顺着光柱麻利地落到地面上,跳来跳去捡着地上的米粒。

地上的米是中午淘米时漏掉的。可刚吃了一会儿,便“呼”的一下飞走了。我很纳闷,谁打搅你进食了?

就在这时,一只麻雀又落下来,啄个不停,还发出“叽叽”的叫声。叫声发出不久,“呼”的一声,只见七八只麻雀顺着缝隙鱼贯而下,散开来捡拾地上的米粒。我恍然大悟,原来,它刚才离开是去叫同伴呢。

我看得入了神,也陷入了沉思,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,生怕惊吓了它们。谁料,后屋客厅里刚睡醒的猫见到我,“喵喵”叫起来,吓得麻雀悉数飞离。它们立地腾飞,半空中来了个急转弯,飞行的姿势真优美。为了不打搅它们进食,我领着猫退回室内。

过了一会儿,透过玻璃门,我看见一只麻雀实地侦探来了,见没有什么情况后,发出“叽叽喳喳”的叫声,随即下来一群麻雀。这次它们心里踏实多了,吃了一会儿米的麻雀还跳到水盆边沿喝起水来。喝水的姿势真逗人,酷似人喝酒,不同的是,人是端起酒杯仰面朝上,手腕一拐酒进嘴了;鸟则是,喝一口水含在嘴里,然后仰起头,尖短喙朝天,伸伸脖子咽下水,再咂咂嘴,如此往复数次。喝完水,复跳地上啄食。地上的米全都拾完了,它们才相继撤离。

接下来每天下午差不多相同时间,它们不请自到。我知道,时值冬季,田里的秋熟作物均已收获归家,散落在田间地头的种子,被鸟们捡拾得差不多了,麻雀不得不飞到人们居住的地方寻找食物。此后,家人淘米洗菜后都不急于冲掉水槽里的碎米,留给麻雀享用。它们倒也不客气,俨然把这里当作食堂了。

麻雀不仅机警聪明,也很有记性。

两年前的春天,邻居送我一只满月不久的橘猫,我将它和刚抱回来的小狗一起养在天井里。狗食盆、猫饭碗都放在大门内侧靠近花坛的地方。每次投放的食物,猫狗并不可能吃净,总会留下不少残羹剩饭,麻雀发现后兴奋不已,它们停留在树枝上,待猫狗跑开后便蜂拥而至。

到了夏天,猫狗长大了,狗懂得护食,尽管吃饱了也不让猫和麻雀吃剩下的食物。猫偶尔偷尝两口,很快就被狗驱离,有时正吃得津津有味,冷不防被狗逮着按在地上撕咬;尽管不是真咬,但动物未必能准确把握分寸,直到猫声嘶力竭地叫喊时,狗才肯松口。

吃惯了的麻雀同样逃脱不了狗的追扑,好在麻雀极其机警、敏捷,所以有惊无险。后来,它们采用“敌进我退,敌退我进”的战术,平安无事。

狗好对付,而跟猫玩这一套就不灵了。有次,狗不知哪里去了,麻雀觉得有机可乘,从树上俯冲直下落到食盆边猛啄起来。就在它们尽情享受之时,埋伏在花丛中的猫一个猛扑,抓住一只专心致志进食的麻雀。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同伴迅速逃之夭夭,然而它们并没有丢下同伴不管,惊魂甫定后便火速返回;当它们看到侧卧在地上的同伴时,便在周围叫个不停,那架势似乎要叫醒“睡着”了的伙伴。它们哪里想到猫还会再次袭击,又一只可怜的小麻雀被逮着了。这时,它们没有像屠格涅夫笔下的老麻雀那样对猫发威,也许它们知道自己的分量不足以与之抗衡,“嘭”的一声逃进了叶丛里叫骂着、呐喊着。监控录像忠实记录了整个过程。

从此,以后好长一段时间,都未见有麻雀涉足其间,它们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痛。

我始终相信,一种生物能存活下来,都有其生存的价值和本领,每一种生物都值得尊重和保护,譬如麻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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