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伟：“花见”

■何伟

这是第二次来东京了。

时值3月底，东京上野公园，被誉为“樱花的天堂”，1200余株樱花，气势恢弘，如梦如幻，让人流连忘返，情有独钟。此行虽然没能观赏到鲁迅笔下上野的樱花，是否还“像绯红的轻云”，庆幸的是，东京樱花处处可见。浅草寺的樱花，少而精，呼应着水琴铃和金龙铃声的风韵，别具一格；代代木公园的樱花，或许最为古老，树干粗壮遒劲，历经沧桑；中目黑的樱花，自成气派：一树树樱花，盘踞在河的两岸，一片连着一片，在和风中缤纷起伏，像一场赴约春天的白雪。

回里士满浅草国际酒店时，电车上遇见一日本老人，70多岁，头发雪白，像一树樱花。不论男女老少，站着坐着，大都低着头，刷手机，看视频，而他一路竟安然看报。余光一瞥，他读的《朝日新闻》，有国际国内形势报道，也有房产广告。当今时代，这种在车上读报的坚持，让人莫名感动。

到了酒店，临近八点，我们又从浅草乘车去东京塔。在虎之门下车时，才发现需站内转车。闷闷不乐出了站，不知何处去寻东京塔。信马由缰，走了一段长长的路，转了一个弯，忽然发现远处璀璨的东京塔，闪耀着橙黄色的光芒。

找寻东京塔的路上，发现一路樱花盛放，三五步一株，一树树肆意盛开的樱花，似乎正迎接暮春的光临。东京塔附近，路边拐角处，传来几声呱呱叫的乌鸦声。天边星星点点，散着一层层乌云，距离东京塔200多米，转角处几丛蔷薇花探出铁栅栏，一朵朵、一丛丛，仿佛黑夜里暗中偷窥游客的影踪。

日本将观赏樱花的活动称为“花见”。处处盛开的樱花，宣告春的讯息。流连树下，暂抛烦恼，尽享美丽春色。日本还有“樱花七日”之说，绚烂多姿的樱花，大约持续一周，美到极致时，一阵风雨后，凋谢全无，给人强大的视觉冲击。这美的瞬间，也影响着日本的审美情趣。“正因凋散故，方显樱花美。”壮美的樱花，让人欣赏；而凋零的樱花，隐藏着无限哀婉。日本追求“物哀”之美，短暂易逝的樱花，会想到世事无常，生死有命。樱花已成为日本的象征、一种精神。